宰相雖然曾經位極人臣,但退休之后,卻沒有一官半職,縣令雖是芝麻小官,可也是實權啊,此兩者相撞,又會有怎樣的火花呢?
自古以來,權利所到之處便有相爭,北宋宰相王安石變法之后,就告老還鄉,雖說并無一官半職,但也過的悠閑自在。
江寧縣令此時已經是江寧縣的掌權人,自是有權管理王安石,而王安石曾經一人之下,自是不服氣,當兩者發生利益沖突之時,那麼誰將會取得最后的勝利呢?
衙門的廳室內,縣令大人做夢笑醒了,十年寒窗得以中舉,本來以為只能當個小官安享人生趣味,誰知道竟有這等機遇。
此地名為江寧縣,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王安石的老家,前幾年王安石剛從宰相的高位上下來,如今告老還鄉,王家也成為自己轄區的一座府衙。
雖是曾經,那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,難道自己不該有所攀附嗎?
第二天,縣令就拿著自己這些年搜刮來的寶貝,希望能獲得王安石的青睞,王安石曾經貴為宰相,定然有不少門徒身居高位,攀上這層關系,那麼自己的仕途自可平步青云。
宰相府里的奢華程度果然不是縣域衙門所能比的,這位宰相雖然看著儒雅,但舉手投足之時露出的竟是威嚴和大氣,縣令表明來意之后,不敢多言。
王安石沒有收下縣令的賄品,他的眼里盡是疑惑。
縣令尷尬地都快沒地鉆了,這位宰相真的在官場待過嗎?也做的太絕了吧!
「聽說,縣令大人昨日去攀附那王安石,竟被坐了冷板凳,真是逍遙自在啊!」一人躺在縣令衙門的高台上,連跪在台下的縣令看都沒看一眼。
此人正是金陵太守,縣令的直屬上司,台下的縣令賊賊地看了看太守大人的英姿,他不知道此刻該怎麼說,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錯了,但他知道有一句話是屢試不爽。
「大人吶,小人冤枉啊,實在是那王安石昔日位高權重,小人這麼做也是希望他將來不要危難小的,無論什麼時候,小人永遠都是您的人!」說著急忙磕了幾個頭。
「這麼說來你倒是沒忘本啊!」見這太守大人坐起身來,縣令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。
王安石也是宦官家庭出身啊,你好好地榮華不去享受,瞎搞什麼變法啊?這一頓操作下來得罪了不少權貴人士,前幾天,他更是失去了宋神宗的支持,回鄉修養。
聽到這里,縣令心里一顫,自己可真是作死啊!
王安石的變法就曾影響到太守大人和他上面那位的利益,自己這會兒去巴結王安石,那可是另擇二主啊,官場大忌。
「你可知圣上為何不再支持王安石變法?」太守看向小小縣令,就像看一個傻子。
「莫不是朝中那幾位爺?」縣令嚇得再次磕了幾個頭,以表忠心。
自王安石變法失敗后,朝中風起云涌,金陵太守自是清楚,自己身后那位此刻已經位高權重,因此也沒有什麼人被他放在眼里了。
這天他像往常一樣在鳳來樓賞歌姬,花魁小美是他的心上人,只是礙于虛名和家里的九個老婆反對,才遲遲未曾下手。
眾人對小美的舞姿一番癡迷之后,一個富家公子在眾小弟的擁簇下,向小美獻出一番詩詞歌賦。雖說都是詞藻堆砌,亦有風雅之氣,小美見其出手闊綽,竟應約與其今晚共賞明月。
「給我查!在金陵城,不允許有這麼牛逼的人!」好像奪妻之恨一般,金陵太守大發雷霆。
「啟稟大人,那位公子乃是王宰相的小舅子!」面對這位喜怒無常的太守,下面的人不敢說什麼。
那算什麼東西,也敢搶自己看上的女人,是時候讓他見見官場的手段了。
一周之后,王安石的小舅子像往常一樣,還是來和小美約會,只是這一次,閣樓里空無一人,他看見的只有一具死尸,接著推開門的就是鳳儀樓里的管事,硬是誣陷他殺人。
原來這一切都是金陵太守安排好的陷阱。
這位年輕的小伙兒知道自己中計了,趕忙逃到了姐夫家,希望王安石可以庇護他左右,這可是曾經的宰相啊!
就當這位宰相爺是過路財神吧,江寧縣令已經當轄區內沒有宰相這個人了,只要自己平平安安就好。
只是這才不到一個月,就接到了太守下達的命令:「去王安石府里,捉住逃犯宰相王安石的小舅子!」
這樣荒謬的事兒嚇得小小縣令差點兒暈倒了,說實話,他是有這個權力的,王安石雖曾是宰相,但如今沒有一官半職,是大宋的平民而已,想到了朝中那位的權柄,縣令壯了壯膽。
「來人,給我將逃犯拿下。」比起上次在王安石家門口坐冷板凳的感覺,這次奉命捉人是真的爽啊!
曾經的宰相又如何,這次還不是拿自己沒辦法?那番囂張的樣子真切地詮釋了什麼叫做小人得志。
曾經位極人臣,今日竟被一個小小的縣令欺負,真是沒臉見人啊!
王安石雖是不在高位,但虎威猶在,小小的縣令,面對曾經的宰相也是不敢過度囂張,因此離開了宰相府。
王安石發動自己的人脈調查這件事兒背后的來龍去脈,原來自己是被人針對了,那些出手的人正是朝堂之爭中,向宋神宗進獻讒言的小人。
雖說沒抓到人,但自己手下一個小小縣令就可以在宰相府里逞威風,金陵太守感覺自己已經無敵于天下了,什麼堂堂宰相,還不是在自己手里吃了癟。
之后便帶著貪來之財,去給王安石謝罪,雖名為謝罪,卻是為羞辱。
打量著這個垂暮之年的老人,雖然還有宰相的威勢,卻沒有宰相的權利,金陵太守身上的高貴之氣更加顯露了,隨著他手一揮,手下將很多金銀留在了宰相府內。
「相爺,金陵太守為抓逃犯沖撞到您了,特來賠罪。」話聽著還挺舒坦,但無半點兒尊重之意。
說白了就是,你們家人犯事兒了,我派人來抓,看在你是宰相的份上,給你面子所以來賠罪,我事兒已經做的仁至義盡了,領不領情那是你的事兒。
王安石自然看明白了,這金陵太守的囂張跋扈,但此刻自己只是一介平民,只得忍著。
雖說是忍著,但怎麼能受著呢?此等大辱,誰能咽下去啊!
接著便聯系自己在朝中身居高位的弟子,向皇上呈上了自己的狀況,堂堂宰相,竟被一縣令欺辱至此。
第二天的早朝上,宋神宗向眾臣將這件舊事重提。「臣以為,王安石曾為宰相,其親屬更應起到表彰的作用,作奸犯科之事著實不該。」果然,那些曾經跟王安石作對的人一個個站了出來。
宋神宗心里自是有氣,那王安石變法是得罪了不少人,但那也是在我的支持下,你們這些人今天這樣欺負他,真是太不將我放在眼里啊!
此時王安石弟子啟奏宋神宗徹查此事,宋神宗準許,以還王安石小舅子清白,更是為了警告群臣,自己支持的人,無人可以欺辱。
果然皇威浩蕩之下,沒有人敢于欺瞞,事情的真相浮出了水面,王安石的小舅子逃過一劫。
和宋神宗所預料的大差不差,是金陵太守故意針對王安石,王安石變法,富國,但也徹底得罪保守一派,保守一派也是自己的親信,自己只能拿金陵太守做做文章了。
因此罷免了金陵太守等眾干人等的官至,為了補償王安石,更是將王安石的親信接手了金陵太守一職,其小舅子更是被欽點為江東刑獄。
從此朝中之人皆知,王安石雖然不再是宰相,盡管得罪了很多權貴,但不是他人可以隨便不尊的,他的背后依舊站著皇上。
公元1085年,宋神宗去世,王安石最大的靠山離開了,太皇太后高氏垂簾聽政,更是啟用司馬光為相,王安石所有的新法全部被廢除。
公元1086年,王安石和自己的新政一樣,隨著宋神宗的離去,郁然病逝于鐘山。
退休的宰相和縣令相比,誰的權利更大還真很有爭議,主要看上面的人幫著誰,不過一般情況下,都是宰相的權利更大一些。
畢竟哪個縣令不希望自己攀上一顆大樹,飛上枝頭變鳳凰。
在自己的轄區,遇到宰相這位大腿,基本上就是天降貴人,只要有求于人,便低人一等,畢竟,能力本身就是一種權利。
當然,王安石得罪人太多,總會碰到石頭。